初探符号学在指示标识设计中的运用-深圳市西利标识研究院

初探符号学在指示标识设计中的运用

2019-03-18 13:39:01 root

 日本人在设计领域里增添了一个指示设计专业,中国至今尚无,也许是没有必要。三年前我还关注后学(后现代主义和后殖民主义),那时对20世纪西方的分析哲学、现象学、结构主义略有涉猎。符号学(semiotics,semiologie,semiotic)是20世纪60年代以后由法国和意大利为中心重新兴盛至欧洲各国,它的源头不外乎胡塞尔的现象学,索绪尔的结构主义和皮尔斯的实用主义。如按理论形态也可分为:其一,卡西尔哲学符号学(新康德主义),以及皮尔斯哲学符号学;其二,索绪尔影响下的罗朗·巴尔特的语言结构主义符号学;再细分:一曰:以索绪尔说“语言学只是符号学一部分”,二曰:以巴尔特所言“符号学只是广义语言学的一部分”,这符号学是扩大意义的语言学,更准确地说“元语言学”理论;其三,前苏联学者劳特曼的历史符号学,正好是索绪尔共时研究的反对等等①。李幼蒸认为:“今日最为通行的一般符号学理论体系共有四家:美国皮尔斯理论系统,瑞士索绪尔理论系统,法国格雷马斯理论系统和意大利艾柯一般符号学。”② 符号学作为一个跨越学科研究的方法的学科,当然少不了思想学术的革命性。后现代思潮里,国人更易接受巴尔特之类。可我研习国学多年,跟随潮流的意识早已淡漠。静心而论,那些西传之学,国人不假思索的挪用,甚至鼓吹,倒早早使我厌倦。我们必须明白,在西方学界里的权威,可能在我们的语境里是错谬之极,符号学就有其特性,故愿能寻到一种较为合理的研究方法,拙文仅是粗劣的尝试。
  语言学的历史悠久,自古希腊就有语法学,难道中国没有吗?那当然不是,汉代的训诂,西方名噪一时之汉学,在国学中列为小学(文学、训诂学、音韵学),典型的如我们常言的《尔雅》。至于语法学,中国看来要差一些。中西语言学有很大的不同,胡适之曾肤浅地提过,英语重介词之用,中国忽视虚词,常省略。来看看语言学家对符号学的研究,“在索绪尔找到能指和所指这两个词之前,符号这一概念一直含混,因为它总是趋于与单一能指相混淆,而这正是索绪尔所极力避免的。经过对词素与义素、形式与理念、形象与概念等词的一番考虑和犹豫之后,索绪尔选定了能指和所指,二者结合便构成了符号。”③ 张远山先生的《中西思维层次之差异及其影响》一文中说:“索绪尔所忽视的语言的唯物主义基础:‘受指’,因为真正与能指构成应是受指,实际上正是中国传统学术上熟稔的‘名’与‘实’。能指与受指的结合生产了语言的所指,两个来源构成了所指的两个相关成分,来源与能指的是‘客观所指’即‘义指’(固化为词典释义);来源于‘受指’的是‘主观所指’即‘意指’(体现每一次稍异于词典释义的具体作用),它们的先后关系是‘能指→(义指→意指)→受指’这可以用《周易》八卦中的‘离( )’卦来表示,初九(阳爻)代表能指,六二(阴爻)代表部分所指,九三(阳爻)代表部分受指。正如中国人把最下的(初九)作为第一爻。那样,中国人的思维方向正好和西方人相反,既‘受指→(意指→义指)→能指’。”“中国人对语言和能指的高度不信任与怀疑”。④ 据我学国学以来,深知佛道对语言和能指及受指皆不信任。中国人的思维与西方人的差异极大,对符号辨识差异巨大。例如西方用香蕉代表生殖器,中国用藕来代表。西方典型的朱莉叶,中国的祝英台。正如精神分析学专家霍大同先生所言:“男人都是贾宝玉,女人都是林黛玉”。很多人会说,指示标识更是国际化的,譬如,厕所的标识用男人和女人形象来指示,中国人一看便知,西方人一看也知,它的能指和受指并无思维差别。不全如此,西方人演示“八”的时候,张开八根指头。可中国人只需伸出大拇指和食指来表示。这时思维差异就出来了,西方人最终用受指(对象)来体现,中国人用的是能指(名称)来体现,这两个符号固然不同。当我们能指和受指同西方的能指和受指有差异的时候,我们能怎样做指示设计呢?首先,应根据不同的地域思维特色,如少数民族用某种图腾符号来代表自己民族标识。如果我做具有国际性又具有差异性的指示标识设计,往往用民族特色的符号来做。多元文化时代,差异性的符号也是具有国际性的。假如用龙纹做,世界皆知是“中国”,这时龙纹具有指示性和民族性。没有差异的国际性指示标识,往往采用共识性符号,如螺栓的型号全球通用,若是做指示设计就容易多了。
  在皮尔斯看来,更是图像、标志和象征的东西。迄今读图盛趋,指示设计亦是所指的提炼,也许说标识是代表某种物体或可识对象的(能指)特征符号。一旦能指不复存在,标识将丧失其符号性,特征便随于物体或对象,恰如“符号意义只有在同使用符号的主体相关时才适合于符号——‘符号本身并没有自己的绝对意义,这就是说,主体在它之中并没有被抛弃’,主体总是直接存在物,符号在同其他存在物相联系时才有它的存在。”⑤ 也同卡西尔所言:“关系的思想依赖于符号的思想”。⑥ 运用符号系统识别于指示者或使记号显形之物,所以指示标识对所指(概念)的把握尤为重要。若要把握所指就得明白“我们不能离开映像而思维,也不能离开概念(所指)去直观。‘概念无直观则空,直观无概念则盲’”⑦的道理。福柯认为:“符号与其所指的关系形式,通过适合、仿效、特别是同感这三者之间的相互作用。”又说:“为了让符号成其为所是,符号在呈现为被自己所指称的物的同时,还必须呈现为认识的对象”。⑧ 指示标识设计更应做到认识对象,否则,指示标识的符号性将失语。正如巴尔特的看法:符号首先就有传达信号的能力,同时具备代码(code)的能力,否则就无法界别语言和非语言记号(sign)、记号系统、意指关系。⑨若是卡西尔则言:在符号思维的功能受到阻碍或遇到障碍的特殊情况下,现实性与可能性之间的区别也就变得不确定,不再被清晰地察觉。⑩ 如若不信,你在大街上胡乱大叫,谁也无法解读你在表达什么?另外,还有一种导致设计失语的因素,即就是忽视了符号的任意性,索绪尔认为:“能指和所指的联系是任意的,或者,因为我们所说的符号是指能指和所指相联结所产生的整体。” 所以说符号是任意性的,任意性的符号必定会加大我们设计指示标识的难度。更重要的是提炼、概括所指。故列一个设计到识读时思维次序表,以供学人参考。
  格雷马斯看来:“能指的视觉类包括面部表情、手势、文字、实物画、雕塑、交通信号等”。 依据法相唯识学,八识中的前五识(眼、耳、鼻、舌、身)都是接受能指的系统,如果眼识里的色分、相分是符号的第一次感知裁决,那么指示标识里的符号就是再一次裁决。这次裁决将会产生常见的三类共识性符号。
  其一,象似符号,指外部形式和内部结构与所代替的事物相似的符号。 画一个上帝在门口,可以代指教堂;画五颗五角星代表五星级;在画的香烟头上打“×”,表示禁止吸烟。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。有些是约定俗成的,如“×”;有些是相似的,如星星、香烟头。倘若两者完全一样,那还是符号吗?固然不是。天上的星星绝对不是五角的,那烟头也不是照片。符号传递信息一看便知,绝不能模棱两可,让人捉摸不透。
  其二,相关符号,指与所代替现象有各种相关联系的符号。 如车转弯前的路标,风向旗表示风向,温度计的水银柱表示气温等等。有专家,譬如美国的皮尔斯把它称作索引式符号。所谓索引式符号就是通过相关联系推测符号的信息,勿须解释。欧洲人的剧院用假面具来代指就是鲜活的例子,这些必须是约定俗成的。
  其三,规约符号,指与所传递的信息之间无任何联系的,仅靠约定俗成的符号。 譬如,交通运输上用红色和黄色喻指警示之意。数学当中的“+”“—”“=”等。又如通讯电码、斑马线之类,这方面用得最多的仍是运输领域。皮尔斯把它命名为象征符号,有些专家又称为指号符号。
  总而言之,符号越相象或越接近对象就易于识别,凡是越抽象的或民族文化性的符号识别也就越难。譬如说,欧洲人常在杯子上缠绕蛇来代指医药,东方人难知其意。那些全世界能通用的,最好用相象或越接近对象的共识性符号。如果是文化类型,要根据能指或受指的思维去做。如果二者都无法,就必需使用强制性的规约符号。不过做设计也不需如此严格,用得巧妙是很需要灵感的,了解得越多产生灵感机会就越大,故知识是创造灵感的触点。

  参考文献
  《20世纪西方美学史》 周宪 著 南京大学出版社 略有增删
  《理论符号学导论》 李幼蒸 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 ②p12
  《符号学原理》 罗兰·巴尔特著 王东亮 等译 三联出版社 ③p28-29
  《中西思维层次之差异及其影响》 张远山 《书屋》2003.3 ④ 略有增删
  《真理与方法》 汉斯-格奥尔格·伽德默尔 著 洪汉鼎 译 上海译文出版社 ⑤p535
  《人论》 恩斯特·卡西尔 著 甘阳 译 西苑出版社 ⑥p99 ⑦p66 ⑩p98
  《词与物》 米歇尔·福柯 著 莫伟民 译 上海三联出版社 ⑧p80-81
  《结构主义》 [] M·布洛克曼 著 李幼蒸 译 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 ⑨p3有删改
  《普通语言学教程》 [瑞士]费尔迪南··索绪尔著 商务印书馆 p102
  《结构语义学:方法与研究》 A·J·格雷马斯 著 吴泓缈 译 三联出版社 p9
  《语言经纬》 华劭 商务印书馆 p21

  作者:蒋涅